当奥运圣火无限留恋地在马鲁西主体育场熄灭时,不论在雅典还是北京,我们都为身为中国人而骄傲。
欢庆之余也有疑虑,国人是否对金牌的感情投入过度?金牌是否对我们有着太多超体育内涵?传统的奥林匹克精神是超越国家和民族的,我们是否太功利太实用?欧洲人、美国人似乎不是这样对待奥运会的。
仔细看看这些过去和现在的体育强国,他们对待奥运可能没有中国人的热忱,然而从他们社会经济和政治文化背景分析,这些国家和地区对待奥运会的态度有着各自不同的原由。仅以所谓参考先进国家经验为理由,来驳斥中国人的奥运观念,有不明事理的嫌疑,甚至可能是一种更深层自卑的体现。
欧洲人对奥运会很有些懈怠,姑且不论俄罗斯的退步,德国、英国、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这几个欧盟重要国家在奥运会上的表现较四年前没有任何进步。
放眼欧盟宏观环境,二战以来这个地区承平太久,北欧和西欧大部分国家社会福利制度都相当健全,几乎进入了缺乏生存压力的“养懒”社会。而过去50年的欧洲统合过程,从客观上看是一个消磨民族个性的过程,早期经济文化的交融到近年外交政治上的同盟,将欧洲西部揉合得越来越类似于整体。
欧洲统合50年,一直是超民族主义(Supernationalism)与政府间主义(Intergovernmentism)争斗的过程,自从90年代初马约签订后,超民族主义略处上风,因此欧洲统合每前进一步,民族特性就会下降一分。
高福利自由经济国家只能依赖青少年自发的兴趣去培养他们的竞技体育特长,无法集中系统培训竞技高手,同时民族性在年轻一代中的淡化,也衰减了赛场上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奋斗精神,从这些国家奥运会大型集体项目的失败,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德国是一个典型例子。悉尼奥运会后,德国就出现了“铜牌综合症”:精兵多而强将寡。雅典奥运会之前,德国政府专门拨出近3亿欧元奥运备战。尽管德国政府财政赤字严重,很可能遭欧盟处罚,但为了在奥运会上维护家国形象,一向恪守规章制度的德国人走出了这越轨的一步。最终效果并不理想,将促使德国政府筹划北京奥运时,加强集中计划性管理。
欧洲人真的“不在乎”吗?。奥运会正好和英超赛季同时开始,8月13日的英国《卫报》上有一篇“永远把足球放在奥运之前”的文章,折射出部分英国人强烈的本土意识,可是当奥运会真正开始后,连弗格森都在抱怨奥运让他的队员分神,《泰晤士报》和BBC在奥运闭幕前的社论都是:“……过去两周,我们这个国家谈论的话题只有奥林匹克……”别说人家不在乎,我们看到的只是高耸的鼻梁,却没见到鼻梁后面的眼神。
美国对奥运的态度似乎更个人化。这个极度崇尚个人奋斗的国家,似乎不存在体育举国体制。殊不知从1998年开始,美国奥委会就扮演起了一个全国奥运体育管理机构的角色。
美国奥委会模仿国际奥委会(IOC)的做法,过去6年广揽“高级赞助商”,像耐克这种被欧洲势力占主导地位的国际奥委会拒之门外的体育商业新贵,已成为美国奥委会的钱袋。美国奥委会控制着这些资金,投向那些他们圈定的“金牌项目”,如果没有这种商业化的举国体制,美国水球队不可能在4年内成为世界劲旅,菲尔普斯也很难在15岁时就获得了参加悉尼奥运会的机会。
美国崇尚着自以为是的自由经济,可美国民众也是被寡头政治愚弄最深者。他们相信“美国梦想”代表着唯一幸福生活,这本身就是一种偏执的社会意识。在9.11之后,寡头政治在美国更加得势,这一时代背景也为美国商业化的体育举国体制提供了发展环境。
再看俄罗斯。或许有些蹊跷,普京上台后,体育重新成为了俄罗斯社会时尚,从2002年开始的雅典奥运会备战,许多金牌项目都得到了政府资助,尤其是普京个人喜爱的摔跤和柔道项目。
俄罗斯领导人青睐的体育项目,似乎都能立竿见影,叶利钦喜爱网球,于是俄罗斯网球水平在过去10年突飞猛进,如今占据了女子职业网球半壁江山。
美国《新闻周刊》认为,俄罗斯体育有了“重现前苏联集体管理模式”的迹象。在雅典输给中国,只会进一步刺激自尊心强烈的俄罗斯人。
在和中国不同的运作模式下,美国、俄罗斯和德国都在不自觉地走向各具特色的体育举国体制,或因为商业因素,或因为政治和民族原由。中国已经形成了开放的社会形态,对于体育举国体制的探讨辩论无可厚非,可我们必须承认,举国体制在提高中国人奥运表现上发挥的作用是不容置疑的。
当其他国家在以各自不同的方式,撕掉自由主义面具来经营体育时,当我们还需要奥林匹克的荣耀,需要奥林匹克火焰激发民族上进的热情时,我们该作出怎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