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郭晶晶有最初印象是2000年奥运会,当时她的资料让我心里一动:保定,这个城市居然能出现这样的灵秀人物?
如果从母系族谱算,我该是保定人,并曾在这个华北腹地的城市度过了自己的童年时代。这个时代和郭晶晶是不重叠的:1976年我11岁时离开这个城市,五年后,这位未来的奥运冠军才降生。
自从离开这个城市后,对她的记忆便日见模糊,偶尔想起,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小、土。但同时,也有个谜团一直挥之难去:为什么在这个又小又土的城市里,却又散落着许多百多年前的西洋建筑?
2000年奥运后,因机缘凑巧,回到这个儿时的成长地小住了几天,才对这个城市,尤其是对她的历史有了些了解:
当年的市政府所在地,原来竟是清代的赫赫直隶总督府衙门。曾国潘、李鸿章、袁世凯都曾于此署理,清末西洋各国外交机构也曾驻节于此。中国近代的洋务运动,这里曾是风暴发祥之所。
总督府斜对面的古莲花池,我儿时眼里的那座小花园,却原来是毛泽东亲口所评:“莲池书院,清末为全国书院之冠”。百多年前这里领时代风气之先,开设英语、日语学堂,聘请外籍教师,使书院“声播四方”,培养出一批经世致用之才。
而在保定东北角,是百年前中国第一所现代陆军军官学校,叶挺等近现代著名将领便是从这里走上从军之路的。
到了1949年后,这里曾是河北省省会,直到文革,由于要避开武斗的冲击,省府才暂时南迁石家庄。而这一“暂迁”,如今已成永久。
这就是保定,一座在中国近代史上曾开风气之先领时代之潮的历史名城。如今,只有河北大学这类通常应设于省会城市的学府,与那些散落的破旧西洋建筑,才能够稍稍唤起和这个城市有些关联的人们对她当年曾有过的地位与辉煌的零散记忆。而若不是郭晶晶这样的灵秀儿女在奥运奖台上出现,其他人们怕是永远也不会想到燕赵大地这颗曾经璀璨的名珠。
晃然二十多年,这个国家在变,这个城市也在变,但给我的印象是她更小更土了,因为其他许多地方变得比她要快许多。而回首百多年,这个国家经历了太多的动荡,处在这个国家的地方与个人,绝大多数都无力把握自己的命运,只能在动荡下被动讨生活。有些地方勃然兴起,有些地方加速沉沦;有些个人腾达于世,更多的人则命运多舛。这其中自我主动能把握几分,而无奈被动又决定了多少?
从这个意义上,我对郭晶晶,更对那些从更偏远、更底层奋斗出来的奥运儿女们充满了敬意与羡慕:
他们是靠自我拼搏改变了自己命运的,而他们比大多数中国人幸运的是能够站在一个可以这样拼搏的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