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的商业化,如同经济全球化等潮流一样,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它以强势存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人类要改变体育的这种宿命,恐怕很难很难。
为其如此,在奥运如火如荼地在它的圣火初燃的故乡雅典展开之际,不仅仅以成败论英雄才显得尤其重要。
奥运开始以来,中国健儿的表现应该说是可圈可点,基本令人满意的。他们的整体精神表现了改革开放中的中国的朝气与自信。这一点难能可贵,比连续5天居金牌榜首更有意义。因为谁都知道中国终有从榜首走下来的一天。金牌有意外的得,也会有意外的失,“收之东隅”,“失之桑榆”,这是辩证法,也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各方歌颂金牌得主,叹息失误选手,都属正常,无可厚非。但是如果上纲上线,为“以成败论英雄”再作理论注脚,就显得有些媚俗了。对意外失误的选手,忽视体育竞技的偶然性,深挖失败的必然性,是一种不好的风气。这是“以成败论英雄”的“升级版”。应该承认,这一类论调,中国的官员、教练或是媒体都走得更远一些。
比如,对中国羽球头号种子得出局,对男女体操年轻一代得失手,对男子跳台金牌变成零分,对于柔道女子轰然倒下,总之,凡是被认为本来不该输而输了的选手的评论,缺乏客观公正和一颗平常心。
总结起来,中国体育官员或教练、权威媒体或是体育评论员,最爱向失误者说的是“输给了自己”或者“心态没有调整好”,“斗志不强”“求胜心切”等等。他们的理论是,失误者的失误是来自心理问题从而影响了发挥。这与文革时“输球是由于觉悟不高”“无产阶级感情不深”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些给失败者上纲上线的言论,堪称“以成败论英雄”的“文革遗绪版”。这种逻辑是造成中国运动员心理负担的原因之一。
什么叫“输给了自己”?难道柔道女子那一跤角度转换10度,得了奖牌,她就“赢了自己”吗?试想,王义夫和杜丽那决定胜负得最后一枪,与风力的关系都要来得比“心态”近一些。这种胜败“心理出身论”,与文革得“成分论”又有多少区别?
一向被国内媒体骂得一无是处得中国男足,在亚洲杯点球胜了伊朗之后,难道是他们心理素质突然增强的成果。这种对胜败的态度,已经远离了奥运精神。
面对失误,西方媒体的态度,似乎更为中肯一些。法国此次可谓出师不利,击剑、柔道等很多应该拿金牌的项目,都失之交臂。运动员痛哭流涕的镜头有,媒体殊深扼腕的言词也有,唯独没有“查三代”、“写检查”般的评论。因为体育就是体育,游戏就是游戏,这其中人所不能抗拒的因素太多。
我们应该将目光集中在那些胜败之外的镜头上:中国那位两次从单杠上掉下来的男孩,最后向观众致意时仍然带着微笑;在你死我活的决战时刻,美国体操队对日本选手的高超发挥集体鼓掌;中国女足在“惨败”后“向全国人民道歉”……
胜者是王侯,但败者不是“贼”。对失败者的尊重与否,体现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文明程度。北京要打造文明奥运,要从这样的小事做起。切望国内媒体,这次不要启发那些得了金牌的选手家乡父老说出“这孩子从小如何如何”的证词来。中国是超越这个逻辑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