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铅球决赛和男子铅球决赛中间休息的时刻,奥林匹亚古体育场的广播里传来了诗歌一般的语句:“在古代,运动员也会从这石头拱门中走入,接受观众的欢呼。现在,何不让我们静默1分钟?试一试和古人对话,听听他们从风声树影间传过来的轻声细语?”
周三下午,地中海烈日高照,现代奥运会正在铭记一个历史性时刻。
这是自从罗马皇帝以崇奉异教为名取消了在奥林匹亚举行的奥运会,1611年来第一次在这个群山围绕的古体育场举行正式的奥运会比赛。
奥林匹亚只有一个
希腊人说:“所有的国家都可以有自己出色的奥林匹克体育场,但奥林匹亚只有一个。”
如果说雅典街头到处飘扬的横幅“欢迎回家”是指现代奥运会回到最初的地方的话,那周三男女铅球决赛则是真正回到了奥林匹克运动精神原乡:在这个离奥林匹亚山最近的地方,至高无上的天神宙斯按捺着自己的雷电,观看他的子民再次展现“更高、更强、更快”。
其实,古代奥运会从没举行过铅球投掷项目。在那时,这个形如细长的马蹄、一端有石头拱门作为运动员进场口的体育场,最热门的项目是赛战车、奔跑和掷铁饼。但这里毕竟是古文物区,赛战车已经不再是现代奥运项目,掷铁饼范围太大,所需运动面积最小的铅球因此成为了首选。
其实,哪一项运动并不重要,关键是一种历史寻根的象征。
从奥林匹亚火车站下车后,记者顺着人流走向古奥林匹亚体育场。奥林匹亚是个只有不到1万人口的超级小镇,或者称为村庄更加合适。当地居民对于奥运会重回原乡有复杂的双重情绪,杂货店老板康斯坦丁诺斯就告诉记者:“今天生意确实不错,但奥运会影响了旅游业,游客都不来这里了,今天可得弥补整个月的损失啊。”而另一个店主则多少有点孩子气,“突然涌来的异乡客会不会把整个奥林匹亚的食物都吃光了?”
沿着奥运会规划好的行走路线走向赛场,马路右边下方是宙斯神庙和赫拉神庙的遗址。因为公元6世纪的那次地震,一度是古代世界七大奇迹的12米高宙斯神像已经毁弃,那些辉煌的神庙大理石柱如今也已经散落一地。现代奥运之父顾拜旦的心脏据说也长眠在这里一个石塔的下面,赫拉神庙里则放着象征奥运停火的圆盘。
古代奥运会一天之内就结束,因此雅典奥运会的铅球决赛也安排在一天内结束,而颁奖仪式将在回到雅典后才举行。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文物,场内不建设任何固定建筑物,没有任何装饰,连计分牌也是纯粹手工的。现代奥运常见的大屏幕也不见踪迹,运动员也只有一个小小的遮阳蓬休息。
美国选手“亵渎”宙斯
只是在古奥运会的贵宾席石头遗址旁搭建了可拆建的木制VIP席,供那些国际奥委会的100个大佬们坐下。这些大佬们来得就够辛苦了:奥林匹亚镇没有机场,离这里最近的机场也有一个小时颠簸的车程,再不让他们在场内坐下有点说不过去了。不过,虽然记者当天坐火车时曾经看到有直升飞机从奥林匹亚的方向飞来,但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依然没出席,他要留在雅典处理更为棘手的希腊运动员肯特里斯和塔瑙的禁药丑闻。
奥委会为本场设定的观众人数上限是1.5万人,其中7500张门票随20号到24号的田径门票赠送,而另外2500张分发给奥林匹亚官员和赞助商,还有5000余张则供所有人申请,主要照顾当地居民。由于没有座席,除了贵宾之外所有观众都在体育场两侧的山坡上就坐,这使得本次铅球比赛更像是一次“伍德斯托克”或者贺兰山摇滚音乐节。不过,古代奥运会的原来面貌也正是如此的,Stadium(体育场)这个词正是从站立(Stand)这个词衍生出来的。
和古代奥运会禁止女性参赛、观赛,违者处死不同的是,现代奥运会已经允许女性入场,而这1611年来在这里产生的第一个奥运冠军也是女的——来自俄罗斯的科尔扎年科中国的三名铅球运动员也参加了这次比赛,但只有李梅菊打入了最后的决赛。在走过记者身边时,她们告诉记者:“能够在这样一个有历史意义的地方参加比赛,这是我们一辈子最难忘的经历。”
男性运动员和观众也不再需要裸体入场。不过,赛前在这个问题上卖弄了一下学问的美国铅球运动员戈迪那在比赛中发挥十分糟糕,前两投犯规,第三投也没有挤入前八,率先被淘汰。而另外一个美国选手尼尔森也遭到了嘲笑:虽然他的投掷成绩不错,但他每次进入投掷圈之前都戏剧性把自己的衣服狠狠一脱、搞得像一个职业摔跤运动员的举止引起了满场的起哄。
或许这样真是对宙斯太不尊重了,尼尔森在第三投中狼狈地摔了一跤,引起了全场的哄笑。而尼尔森的对手尤里则因为他的低调和出色的投掷动作而得到了全场观众的喜爱,最终他也在最后一掷中把冠军拿到了手。
尽管向晚的过山风经常把地上的黄沙吹起,但观众们依然看得兴致勃勃的。出场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孩在学着运动员的动作把松果向远处扔。想起了《印第安纳·琼斯之宝柜奇兵》那部电影里的一句话:“印第安纳,我们正在穿越历史,这就是历史。”记者决定,明天再到古体育场来留个影,用奔跑的姿势……